洪氏道:“恩义不过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化开的冰块,情谊才是绵长不绝的河水,这也是为人的常理。更何况。”
她忽然轻笑起来:“谁说金内人已经没命了?”
侍女一惊,洪氏身边的致密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过来,附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。
洪氏轻声道:“走一趟吧。”
朴冰爱回到自己的宫殿,世子还在一堆酒坛间沉睡,身旁出鞘的刀上沾着血迹。
世子杀过人后,总是睡得沉些。
她换上一身不惹眼的衣裙,穿上斗篷,悄悄出了趟门。
她走向京城边缘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,叩开大门。
小小的院落中,一名女子拄着双拐,艰难地挪动着双足。
朴冰爱进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。
她疾步上前,一把搀住就要屈膝跪下的女子,心疼道:“天气这般冷,怎么起身了?”一面脱下斗篷将她的身躯裹住。
那名女子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楚,面色苍白,却仍是挤出一个微笑:“主儿……”
朴冰爱扶着她进门,低低的声音中却带着不满:“不要叫我主儿!贞淑,咱们已经回到北族了,清宫里那些人,嘴上娘娘,主儿的,心里多污秽,只有她们自己知道。我再也不要回想起,那样的日子了。”
贞淑发出一声轻若无物的叹息,才改口道:“阿妍。我已经好多了,多练一练,日后能走得更稳一些。”
朴冰爱,或者此时应该称她为金玉妍,她心疼地看向贞淑的腿,心中升起一丝愤恨:若非老王爷苦苦逼迫世子,一定要把自己交出,贞淑怎么至于代替自己被老王爷责罚!贞淑受杖责后几乎已经奄奄一息,那些人应付差事,随意将她抛在郊外乱葬岗,金玉妍才找到机会将她秘密带了回来,在玉菀翁主的援手下安顿在此处。只是她两年多前已在大清受尽酷刑,筋骨落下旧伤,这一顿杖责下来,竟是生生让她废了腿,从此走路便不能如常人一般。
她小心翼翼地搀着贞淑走回房中,坚决让她躺进铺盖里。
她替贞淑掖好被子,才问道:“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过你?”
贞淑道:“没有。”
金玉妍这才放下心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