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达闭上眼睛,靠回引枕,不再言语。
良久,他才睁开眼,眼中已恢复了往日的决断:
“传令下去,收拾行装,即刻启程回京!”
“父亲!您的身体,不如再恢复数日……”徐允恭大惊。
“陛下的旨意,岂能耽搁?”徐达语气不容置疑,“皇上等着呢,咱不能让他等太久。”
一代名将,令出如山。
纵然身有沉疴,君命亦不可违。
然而。
回京的路途,远比想象的更加艰难。
北平城内,通往运河码头的石板路并不平坦。
特制的马车虽已极尽缓冲,但每一次轻微的晃动,都像是一根针,刺在徐达背后的痛处。
好不容易换乘了宽敞的官船,行于京杭大运河之上,总算没了车马的剧烈颠簸。
然而,北地九月,秋气已寒,运河水汽阴冷潮湿,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船舱。
船行平稳,水波轻漾,却带着一种持续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微颤。
对于常人或许只是略感不适,但对于背疽在身的徐达而言,每一丝不适都被无限放大。
起初几日,尚能凭着超凡的意志与大蒜素残留的些许效力支撑。
但水路漫漫,日复一日,舟船的劳顿远超预想,那种无处着力、绵绵不绝的疲惫开始累积。
背上的痈疽,那片原本略有收敛的红肿,如同被阴湿之气催发。
再次狰狞地扩大,边缘发紫,触之滚烫如烙铁。
疼痛不再是间歇性的锐痛,而是化作持续的、灼烧般的钝痛,日夜不休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骨肉间啃噬……
徐达开始持续低热。
体温在午后和夜晚会升得更高。
整个人昏昏沉沉,精神也愈发萎靡。
随行的御医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围着他团团转。
诊脉、看诊、开方、熬药……
各种名贵药材流水般送入舱内。
珍珠粉、犀牛角、上好的人参……
库里带来的、沿途采买的,能用的都用上了。
御医们绞尽脑汁,研究各种方子,小心翼翼地调理